第一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我叫内海洋贵,是守护旭川这个城镇的和平与秩序的警察。
我每周都要读一次乔德拉的法则,好再次确认自己的生活方式。“不坚强就活不下去,不温柔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。”这句台词大概是为我而存在的。
打架很厉害的我,墨镜当然是雷朋风的,我还没自信到可以不戴墨镜就走在街上。
休息日要从喝酒开始,以喝酒结束,这是我的惯例。威士忌、伏特加、杜松子酒这类让人胃里发热的酒总能让我喝得晕乎乎的,所以女人们在要和我分手的时候,几乎都会做奶油牡蛎给我吃。
正因为是这样的我,今天下了夜班当然就那样一边喝着烈酒,一边享受着美好的夜晚、美好的早晨,然后入眠。虽然我对身边没有女人感到不满,但人这东西终究是一个人出生,一个人死去的。
虽然我不是那种浪漫主义者,不会把做梦的内容都说出来,但那天我做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的梦。不适合家庭的那一类坏女人——虽然有喜欢骨头的缺点,但胸部很大——但这种最高的梦想,以不雅的形式唐突地离我而去。
“嗯……大、大? !”
把我叫醒的,是扑通扑通打在脸上的温水。
我还以为是分手的女人来找我报仇,可当我睁开眼睛时,面前一个人都没有。但是,展现在我眼前的景象,却比分手的女人还要麻烦。
“这是什么?”
我忍不住按着肚子叫了起来。
“咦?这是什么? !骗人的吧!?”
水像瀑布一样从天花板上哗啦哗啦地流了下来。
“哎呀,哎呀,住手!”
不能怪我对着天花板大叫,因为水是从我的台式电脑上流下来的。
电脑样式粗犷而陈旧,虽然不是新机型,这一点和我很像,关键是里面还有从十多年前开始积攒的乳房影像……里面充满了我的真面目。
“喂,喂!”
我在电脑上拼命用力挥手,想挡住水,但当然没有效果,只是把自己弄得全身湿漉漉的。人啊,一着急起来,就会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
“不要啊!不要啊!”
我觉得这样实在不行,就拿来了水桶,但这只是杯水车薪,一下子水就满了,我不知该怎么倒水,只好跑到厨房水槽里清空水桶,我一边往回走,一边怀疑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,但无论如何,我家只有一个水桶。
“哇哇哇哇。”
尽管如此,我还是拼命地想要面对这个强韧的敌人,要我一直努力到到另一个世界再放弃也可以。马克杯、炒面便当、下夜班喝的发泡酒空罐、塑料袋……当我决定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动员起来时,就想起了浴室的浴桶。
别看我这样,我最喜欢洗澡了,我对住的地方没有什么要求,唯一要求的不只是单间浴室,而是单独有浴池的地方。
我拿起比电饭锅要可靠得多的浴桶,虽然有些狭窄,但也有相应深度的浴桶映入眼帘。
“…………”
这时我突然回过神来,话说,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?
“……真糟糕。”
我抬头看着天花板,以前我好像曾给其他楼层的住客舔过麻烦,这栋公寓各层的布局都不一样。说起来,在我电脑之上的房间大概是——浴室。
“喂喂喂喂!”
胸部影像什么的,现在不是担心的时候,我拿起手机冲出房间,我一边跑上楼,一边联系房东。
正楼上住着一位今年八十岁的老大爷。
“老伯!喂!你家的浴室没事吧?”
我一边和房东联系电话,一边嘭嘭,嘭嘭地敲了敲门,但是没有人来应答,对讲机也没有应答,门上了锁。
“果然还是有点问题,我现在就进去,先绕到阳台去。”
向房东取得许可后,我挂断了电话,房东说他马上就来。
在这期间,我去了老伯的邻居家,隔壁是年轻的小哥一个人住,一开始他对我的突然来访没有什么好脸色,也许是因为我浑身湿透了。
不过我也只做了最低限度的说明,他马上就理解了,和我一样穿过单间室,来到阳台。那是小的不能再小的阳台。我踢破了防火门,走进隔壁老伯的房间,幸好正直炎热季节,阳台的窗户是开着的。
我进去一看,果然老伯的房间传来了水声和热水的味道。
热水还没到浸入到起居室,起居室收拾得干干净净的。在餐具柜上,孙子的照片旁边,有一张去世的妻子的照片。
我急忙跑到浴室,发现更衣室里一片漆黑。水以相当大的速度流了出来。之所以没有溢出来,是因为它正从某个缝隙流向我的房间。算了,不然我就不会注意到,我光着脚踩着流水冲进浴室。
“老伯!”
正如我所担心的那样,老伯穿着衣服倒在了浴缸,身体插进浴缸里,水龙头却一直开着热水,像在拍打着老伯的后背一样流个不停。
我把老伯从浴缸里拉出来,连忙给他做急救和给警察打电话。
老伯不仅是呼吸,心脏也停止了跳动,我本能地知道这时他已经不行了的,但老伯的身体还是热的,热水溢出也是刚刚的事情,而我则是一个坚持到底的男人。
在救护车来之前,我一直对爷爷进行人工呼吸和胸部按压。尽管在我心里,有个声音一直在嘀咕着“没意义”,但我无视了这些。
幸好救护车很快就到了。
房东和警察都来了,老爷爷在急救地点被确认死亡。
也许老人是来浴室看看水温是否合适,可一不留神就滑倒在浴池里,就那样失去了意识吧。
老伯他经常在停车场边走边大声哼着演歌,偶尔还会主动打扫到处都是乌鸦的垃圾站,真是个好脾气的老伯。
最后,房东和老伯的亲戚给了我一些钱作为谢罪。不过,我真正能称得上损失的,也不过是那些胸部的影像而已,现在有了手机和云数据,邮件和照片之类的数据也完全不用发愁了。
之后,最多就是换了个行李架。不过那些热水……虽然时间很短,但那是爷爷遗体浸泡过的热水,总让我觉得不舒服。
不过我因为工作关系,比一般市民更习惯这种事。虽然很遗憾,但这也是我的日常,只要健康地生活,每天都会有好有坏。
我选择尽量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,后来我给吵得带着像双音响的可爱双胞胎的老奶奶带路,和因为丢了游戏机而哭泣的小鬼一起在公园里探索,和醉汉轻微吵架,和后辈喝酒,被前辈教训,在电话里又被老妈教训,被最近又怀了第三胎的,食欲旺盛的姐姐在烤肉店说教。
一个星期就这样过去了。
一如往常的一周。
湿漉漉的天花板每天一点点地变干,渐渐让我忘记了老伯。
可是过了两周、三周,我发现了异常,那天花板上的污渍,经过了四个星期后,那污渍竟然变得像人的脸一样。
到了第五周,我确信了。那完全是一张人的脸。圆滚滚的脑袋,一双福耳,四方形的下巴——没错,那就是死去的老伯的脸,而且和我发现的时候一样,痛苦地扭曲着。
就像在责备我“为什么不早点来”一样,如果我当时没那么在意电脑,马上赶过去的话,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?
一注意到那张脸,就觉得一个人的房间里好像有人。我有时会觉得有人站在原来放电脑的地方,有时还会听到浴室里有水声。
终于,空调的声音也开始不时发出呻吟声,我实在受不了了。
不行了。
我不能再待在这个房间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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